▲11月19日，王麻給牛添加草料。勤勞的王麻，從1000元起家，到現(xiàn)在飼養(yǎng)著7頭牛，60多只羊。
11月19日，溫暖的陽光灑在張家川縣城以南的山梁上，讓這里忙碌的村民們心情格外的好。“這個年輕人有些面生，要去哪里？”路過打麥場，一位晾曬柴草的大爺熱情地打起了招呼。“南山村王麻家。”“哦，王麻家，就在溝對面，從這里繞過去就到了。兩口子照顧兩個哥哥幾十年，維持一大家子人生活不容易，給多拍幾招照片。”大爺指著不遠(yuǎn)處幾間新房說。
張川鎮(zhèn)南山村位于南山上，王麻家住在山腰處，站在家門口就能看到縣城。王麻的孩子聽說有客人要來，早早出來引路。“奶奶今天病了，我爸我媽剛從醫(yī)院回來，趕著給兩個伯伯做飯。”孩子一邊說，一邊帶路。
“實在不巧啊，今天我媽舊病復(fù)發(fā)，我們兩口子在醫(yī)院忙了一上午。”一進(jìn)門，王麻一邊表示歉意，一邊握手。長滿老繭的手，粗糙而有力。
▲11月19日，王麻把新磨的玉米搬到廚房去，讓妻子給兩位哥哥做美食用
“26年了，說起來也不容易，最困難的時候過去了，現(xiàn)在倒覺得一切越來越順心了。你來做宣傳，我很糾結(jié)，覺得什么都沒做。自己的哥哥，自己不照顧，誰照顧？”王麻接過妻子沏的清茶，放在屋檐下的小桌上，一邊讓茶，一邊又招呼兩個孩子去端瓜子。
“要是早些年你來采訪，我不一定讓你進(jìn)門。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我家這本難經(jīng)，我壓根就不想讓外人來讀。”王麻一邊喝茶，一邊拉開了話匣子。
▲11月19日，王麻和妻子王杏曼整理院子里碼放的玉米
“如果大哥沒有出意外，我今年新蓋的這些房子，就能讓大哥露一手了。”王麻的大哥王振宇是一個匠人，26年前，靠著一雙好手藝，在縣城的大小工地上砌墻，安裝門窗，活好，口碑好，工頭搶著要，工錢節(jié)節(jié)高。那些年，王麻還小，每次大哥王振宇從城里回家時，燒雞帶給父母，糕點帶給王麻。“那時候大哥帶回來的東西真好吃！”王麻的喉結(jié)一動，吞下一口唾沫，眼角閃過一絲淚光。
1990年的一天，王振宇出了場意外，做了顱骨修補術(shù)，手術(shù)費20多萬，命是撿回來了，人卻癱瘓了，意識也很模糊，失語，也沒有了記憶。“90年的20多萬，你知道什么概念？”王麻似乎陷入了一種沉思。“第二年，父親去世了，第三年，二哥最終還是不能接受大哥出意外的打擊，患了間接性精神病。還好，有我媽在，老人不是一般的堅強，讓我覺的天還沒塌。”王麻說，大哥出事那年，他9歲。
直到結(jié)婚后，王麻才從給兩個哥哥端飯、倒水、洗衣的家務(wù)活中徹底解放了出來。“多虧杏曼，這些年沒有她，我還真不知道怎么過。”不善言談的王麻從心底感謝妻子王杏曼的付出。
▲11月19日，王杏曼幫大哥王振宇晾曬被褥
樂觀、勤勞、大方、樸實的王杏曼今年28歲，比王麻整整小了7歲。她也是南川村人，娘家和王麻隔著幾道院。“所有到王麻家的人，都要路過我娘家。王麻家什么情況，我心里明的跟鏡兒一樣。”婚后，王杏曼挑起了照顧王麻兩位哥哥的擔(dān)子，讓王麻騰出手腳給家里創(chuàng)財富。王麻也爭氣，用1000元的本錢養(yǎng)牛，到現(xiàn)在養(yǎng)了7頭牛，60多只羊，年景最好的一年，牛羊純賺8萬多元。“總要生活呀，兩個人都照顧了哥哥，光陰從哪里來？過邋遢日子，可不是我結(jié)婚的目的。”王杏曼說，結(jié)婚13年了，磕磕碰碰，跌跌撞撞走過了許多艱難的日子。“你看，這些新房子，就是憑著娃他爸的一雙手，憑著我和家里人的和氣，憑著左鄰右舍的幫助建起來的。和結(jié)婚前的土坯房比，簡直是天壤之別。”談話間，王麻的孩子提醒給大伯喂飯的時間到了。
▲11月19日，王麻、王杏曼夫妻給王麻的大哥王振宇喂飯。王振宇因意外癱瘓臥床26年，吃喝拉撒全靠王麻夫妻照顧
自從癱瘓后，王振宇就沒有固定的飯點，什么時候餓從來就沒有準(zhǔn)信。不知道兩位哥哥喜歡吃什么，王杏曼每周就換著花樣的做飯，面條、面片、米飯、包子從不重樣，也不將就。“昨天還剛磨了新的玉米面，準(zhǔn)備做馓飯，可是老人住院，顧不上，改天再做。”王杏曼把剛出鍋的米飯涼了涼給大哥端到了床頭，等王麻把大哥扶起后一口口喂。“哥，你又重了，再重，我都抱不起你了。”王麻使勁扶著王振宇，他知道自己說的話，大哥聽不懂，但他還是經(jīng)常給大哥開玩笑，有時候忍不住把自己都會惹笑。“大哥聽不懂話，也不認(rèn)識人，以前我喂飯他還吃，這幾年，只有我媽和杏曼喂飯他才吃。”王麻說，冬去春來、寒來暑往，杏曼成了兩個哥哥的“保姆”，他自己成了兩個哥哥的“拐杖”。
二哥王盤娃的生活能自理，但是洗衣、燒炕之類的活缺做不了，這些都包在王杏曼的身上。剛給大哥喂完飯，又要操心給二哥去燒炕，燒完炕，又到了給牛喂草，給羊添料的時候，王麻和妻子就像兩個陀螺一樣，不停地轉(zhuǎn)。
▲11月19日，王杏曼給羊喂料
因為擔(dān)心母親，王麻抽空給醫(yī)院打了個電話，問了問情況。“大病沒有，小病不斷，一年當(dāng)中，一半時間要去醫(yī)院。”王麻站在大門前的埂子上眺望縣城，希望母親快快康復(fù)。溫暖的太陽朝著王麻左手的山頭落下去，晾曬柴草的人，去城里趕集的人，在村里忙著入戶驗收貧困退出的人從王麻家門前一個個路過，熱情地跟王麻打著招呼。“王麻，今天上電視了嗎？”“王麻，今天拍美了。”“王麻，晚上什么飯？”……王麻笑而不語。“兄弟，天色不早了，麻煩你給我們一家人拍張照，26年了，沒拍過一張好的全家照。兩個哥哥不好配合，你只給我和媳婦孩子四個人拍張照片就好。”
▲11月19日，王麻和妻子王杏曼在自家院子里拍的一張合影。王麻說，這是26年來的第一次合影
相機還沒拿穩(wěn)，王麻一家早已笑的合不攏嘴，笑里透著羞澀，透著舒心，透著祝福。快門聲剛畢，一家人就圍過來看相機，看完后笑的更加開心。“麻煩把這張相片給我們沖洗大一些，最好能裝框子掛起來的那種。錢我自己掏。”王麻搓著手，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夕陽給站在大門口送客的王麻一家照出了很長的影子，直到一個拐彎處才消失。村口，幾位老人在喂牛，十來頭毛色紅亮，膘肥體壯地肉牛吃的正歡。“王麻兩口子，重情重義，好人啊！”“就是，就是，這樣的人多宣傳宣傳也好……。”和老人們擦肩而過，身后傳來議論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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