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生芳的最后一夜
甘肅日報記者 宋振峰
柴生芳太忙了、太累了。2014年8月15日凌晨1時30分，在召開完縣政府常務會議后，他返回辦公室，連衣服、襪子都沒脫，將咬了一口的白蘿卜片擱在辦公桌上，就匆匆睡了。
因患睡眠重度呼吸暫停綜合征，加之勞累過度，誘發他心源性猝死。在15日凌晨3時至5時之間，柴生芳的生命之鐘停擺，年僅45歲。
他辦公室的燈也沒來得及熄。平日，不管多晚，作為中共臨洮縣委副書記、縣長，柴生芳都要堅持將每天的公文處理完畢，但這天沒有。剛過去的一天時間，他連續忙碌了17.5個小時。
特別是此次縣政府常務會議，從14日晚上7時30分開始，開了整整6個小時。
開會，他怎么開這么長時間？又為啥睡在辦公室？對此，記者進行了調查。
當縣長的他從不開長會，唯獨這次是個例外
“他是個特別務實的人，討厭開長會，注重開短會、講短話、少開會。”一說起柴生芳，不論是他曾經工作過的隴西縣、安定區，還是臨洮縣的縣區政府辦公室工作人員，都異口同聲。
臨洮縣發改局副局長吳立耀，在縣政府辦工作時曾經當過柴生芳的秘書。他記得，2011年9月柴生芳剛來臨洮擔任縣委常委、常務副縣長時，他就發現，柴生芳不愛開會。
三四個單位范圍內的事情，柴生芳一般會選擇給單位負責人打電話，直接安排。實在要開會，也是直奔主題，不講套話、虛話。“他經常說，既然開這方面的會，重要性大家都知道，我們就直接研究該怎么辦。”吳立耀回憶說。
柴生芳主持召開的會議，比較重要的，講話也控制在半小時左右。“如果稍微一長，他就說材料要壓縮。”吳立耀說。
臨洮縣政府辦公室主任龍小林告訴記者，特別是在黨的群眾路線教育實踐活動開始以后，柴生芳經常強調，要從文山會海中解脫出來，不要以會議落實會議。
“開會，他也先不定調子，不搞一言堂，而是由大家先說，征求大家意見，善于汲取群眾和班子成員智慧。”臨洮縣副縣長楊東平告訴記者，柴生芳經常自謙地說，他自己沒主意，大家的主意就是他的主意。
“這說起來雖然很簡單，但充分體現了胸懷、作風、能力、水平。這其實是個去粗取精，去偽存真的過程。最終，他是將大家的意見進行了提煉和升華。”楊東平感慨地說。
去年年底，臨洮縣發生了一起客運車輛停駛的群體性事件。對于這次處理，楊東平記得，柴生芳先是讓分管領導以及公安、交警、運管部門反復發表意見。最后，他根據這些意見，提出了自己的解決方案，使事件得以很快平息。
秉持著這一理念，8月14日夜，柴生芳將兩個月的縣政府常務會議合并在了一起。
“這兩個月，因為縣政府班子成員總是湊不到一起，他擔心，沒有分管領導意見，決策不科學。”龍小林回憶說，“但實在是拖不起了，建設規劃情況、土地出讓手續，下面急需答復。那天開會前，他還有點抱歉地說，占用大家休息時間了。因為，他從不在晚上、周末開會。”
2013年9月，柴生芳任臨洮縣政府代縣長后，龍小林與他的接觸自然而然地多了起來。“他唯獨這次，開了個長會，研究了22大項53小項政府工作。平常，他一星期最多開一兩次短會。每月一次的縣政府常務會，每次也就是十多項議題，最多兩三個小時。”龍小林說。
他放下公寓不住，為了能經常學習睡在了辦公室
柴生芳的家在蘭州。不愛開會的他，騰出時間來，干啥？
他有一大愛好：學習。
柴生芳調任臨洮的那天，龍小林專門帶他看了一下給他配備的公寓。“沒想到，他嚴肅地對我說，他不住公寓，要住辦公室。”龍小林說。
后來，龍小林發現，柴生芳住辦公室，圖的主要是晚上有空時，看書、學習。
每天不論多忙、不論多晚，柴生芳都堅持記寫工作日志，除了梳理白天的工作行程，反思一天工作得失外，記錄的就是學習后的心得感悟。
在定西工作的8年間，柴生芳寫下了30本工作日志。翻開他的一本本工作日志，可以發現他的學習涉獵范圍特別廣泛：有黨和國家方針政策的學習，有法律法規知識的學習；有中國傳統文化的學習，有國外《大數據時代》等現代前沿學科的學習；有電子商務、銀行業轉型的學習，也有“君子檢身、常若有過”“不唯上、不唯書、只唯實”等古今名言警句摘抄……
吳立耀清楚地記得，2011年年底，柴生芳給他推薦過4本書：《宏觀經濟學》《中國近代史》《哲學原理》《職業心理學》，并囑咐他一定要多看書。
“他經常說，國家的政策在變化，農民群眾對我們要求越來越高，工作上遇到的問題越來越多，因此，要求縣政府班子成員上班時間全身心投入工作，8小時以外，抽出時間抓好學習。”臨洮縣副縣長郭海蓮說。
5月5日晚上，在臨洮縣第二批黨的群眾路線教育實踐活動的學習環節中，縣政府領導班子成員組織了專題集中學習。
那天，除了學習《習近平總書記系列重要講話讀本》等必修篇目外，柴生芳還讓辦公室的工作人員，將前一陣發表在《人民日報》上的《朋友——習近平與賈大山交往紀事》復印了下來，現場發給同仁，組織學習。
也是在那時，前段時間忙于公務的郭海蓮第一次看到了這篇文章。她一邊聽柴生芳說，“要認真學習習總書記當年在基層時親民愛民務實的作風”。一邊暗自慚愧，作為副職，她覺得自己沒身為一縣之長的柴生芳忙，但柴生芳卻早早將這篇文章學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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