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談社火和秧歌--天水在線

　　天水人的老風俗，從正月初四開始各村莊搞各種娛樂活動，形式不一，大小不同、無非是社火、秧歌或故事，直玩到十五元宵節的晚上，有的村民可玩到二月二始收場，開始春耕了。
　　先談社火。社火也叫社伙，天水農村大多叫“社戶”，伙和戶其意相似，其音接近。這里必須解釋“社”的產生和發展。社，土地之神。《左傳》記：“共工氏有子曰句龍，為后土。后土為社”。祭土神也曰社。《左傳》又曰：“伐鼓于社”。即祭土神之所在地，伐是敲打之意，敲鼓以祭神。這個祭地稱“社宮、社廟”。古代社也是地方行政區域之名，大約25家為一社，如同后來之“里”。這一個地區的農民集中在一個地方祭土神，即稱社，大概都在春天“寒食節”前后舉行，故叫：“社日”。《宗詩鈔》中有“過社紛紛燕，新晴淡淡霞”之句。唐人張演在《社日》一詩中寫：“桑柘影斜春社散，家家扶得醉人歸”。可見古人的社日活動是很普遍的，在野外社宴喝酒或歌舞，直到日暮時才散歸。“燕”即是宴會。在社日既祭土神，又搞其它娛樂活動，魯迅先生記的“社戲”就是這類活動的發展，我們天水人不叫“社戲”，都稱“春臺會戲”，也是祭神活動。
　　《辭源》在“社火”條下說；“社火是節日迎神賽會時所的扮演的雜戲、雜耍。”宋人范成大有詩云：“顛狂社舞呈。”注曰：“民間鼓樂，謂之社火”。可見社火是專指農民在節日時的各種雜劇、歌舞之類的玩耍，其風格比較粗放、純樸、渾厚活潑，斗人開心，只是取樂而已，所以內容比較簡單，大概就是“下里巴人”吧。我們天水社火的活動項目與其它地方的差不多，不外乎獅子、旱船、高蹺(天水人叫高腿子)、高臺、龍燈，或加夾雜些歌舞、大頭娃娃，打腰鼓則是近幾十年才有的。腰鼓本為陜北安塞的農民社火表演，隨著1949年的解放傳到了天水。玩時，獅子在前邊開路，緊接著是旱船、高蹺、走街串巷，或找一塊空地表演，各村之間還有互相往來，放炮迎送。表演內容，獅子可翻桌子、越障礙、滾繡球；旱船由艄公引船，滿場轉，再來雜唱幾段小曲，就成了秧歌類型。過去天水的社火以東泉的為好，可進城表演，有高臺、各大商號放炮歡迎。社火必須要有音響配合，樂器很簡單，抬上一臺或幾臺大皮鼓；銅器有鑼，直徑約一尺五寸左右；另有鈸，天水人叫“夾司”，兩扇，她的特點是比較厚，園形，中心有個半園球形的碗子，比我們吃飯的碗要大得多，中心有個眼穿上繩子，可以手抓，兩扇合拍，其聲粗獷高昂，與大鼓相配合，顯得格外豪放。把這種樂器我們叫“土貨”，以示與“蘇貨”相別，“蘇貨”是唱戲用的，其音清亮，因產于蘇州，故稱“蘇貨”。天水的社火大致如此。
　　現在談秧歌。秧歌本為農民在田里插身時唱的民歌，以后擴大，凡農村農民演唱的各種曲子、舞蹈都統稱秧歌。這種秧歌開始于什么時候，現無從稽考。近半個世紀來，天水農村皆唱秦腔戲，過去的小曲小調再不唱了，人們把農民自演的戲都叫秧歌，把正式劇團唱的秦腔叫大戲或簡呼“戲”。秧歌從晚清以來都唱的是“小曲子”，打地攤表演，不上舞臺，內容形式都很簡單。有的四、五人清唱，有的簡單化裝，衣服是臨時借的，有簡單的劇情，看的人圍個圈，演者在中間表演，放一個桌子，幾條板凳即可。但從小曲演變成秦腔大戲，這個復雜而漫長的過程，過去因無人研究和記載，現在已無法說清。據我所見和聽老人的講說，大概的情況是：“從清朝至民國二十年前后，天水地區的秧歌都唱小曲，如《采花調》、《割韭菜》、《長亭送別》、《繡荷民》……等，都是唱段、調子各不相同，又因地域方言發音的不同，韻味也不一樣。有時一人唱，有時幾人合唱，唱的人坐在板凳上，有人裝拌上在場中表演，也唱；有的跑旱船、跑幾圈，再唱小調。今天在東家，明天在西家。圖個熱鬧。這和我們現在聽到的秦安、禮縣小曲不同。發展到以后才有了簡單的故事情節，有點戲的味道，人們仍然叫秧歌可社戶，如《割韭菜》唱段：“正月十五，娃娃舅舅家來呀！打發婦女娃子割韭菜哩，點點花兒紅呀！噯喲點點花兒紅呀。”伴奏的音樂也很簡單，起初配合動作，敲的是皮鼓(臺鼓)、夾司、鑼，都是“土貨”，唱一段，敲一段。唱的時候，伴奏的是板胡(天水人叫“胡胡子”)、三弦、四片瓦、摔子，但沒有梆子(天水叫“光光子”)。按理這種秦州小曲子，也應當屬秦腔的范圍。據研究戲曲的人考證，北方的各種劇種都是秦腔的發展，這種秦腔的演唱從梆子為節拍，故叫“梆子戲”，如山西梆子、河北梆子、河南梆子等等，特別是上黨梆子，它的唱腔音樂、弦索，基本是早期的秦腔(不是小曲子)，陜某人的秦腔愛好者一聽即明白，這個已經就不是秧歌了，而是上舞臺的大戲了。還有一類秧歌劇專門是斗人笑的，一人或二人表演，說的多，唱的少，夾說帶唱，用當地的農民土話表達，變個怪臉，有時使看的人捧腹大笑。如《釘缺》、《趕車》、《洗厘子》、《罵雞》等等，屬丑戲喜劇類型。這是所謂的“鄉人樂”也，非“陽春白雪”可比。我們天水有些農村是“跑秧歌”，表示者化裝成老婆子、手拿旱煙袋；年輕媳婦、戴上花，穿著裙子，手拿手帕或扇子；還有小生和丑角，都手拿導具，跟上獅子，敲著“土貨”鑼鼓到村子里轉，或圍個場子，演者一邊扭，帶小跑滿場轉，我們叫“跑秧歌”，夾著唱小曲，唱道：“咿幺啊，拿把扇兒搖，唉海幺！”(反復唱)，念白：“刺枚花兒手哩，娃腳咋走哩！”邊跑邊演邊唱。藉以取樂，這和陜北的“扭秧歌”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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