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發商最愛賄賂誰？

南都記者據廣東28宗重大行受賄案，盤點開發商的“關系圈”

　　想走“綠色通道”拿房地產項目，誰是開發商首選行賄對象？近三年來，廣東省各級人民法院審理過的28宗重大行賄及受賄案件，案情涉及房地產等城建項目。南都記者梳理發現，開發商的“行賄名單”，下自村合作社負責人，上至地級市政府一把手，不拘級別。值得注意的是，多起案件披露，為獲取開發項目的“捷徑”，開發商多愛行賄區委書記、區長及基層部門負責人。

　　行賄目的 土地開發+項目配套

　　從多起行賄案案情來看，主要涉及“三舊”改造等區鎮城建項目。從南都記者梳理的28宗案件來看，有10宗案件的行賄對象為區政府及更基層部門工作人員。這比找城建等相關部門負責人更容易拿到土地開發項目。

　　深圳華新村位于華強北路與紅荔路交叉口西北側，占地面積8.03萬平方米，可謂黃金地段。該項目被列為深圳舊住宅重點改造項目之一。自2004年起，就不斷有開發商聽聞改造風聲，便向福田區政府等相關部門示意，想獲承接該項目。直到2008年12月24日，深圳市政府124次常務會議才審議通過，同意將華新村改造納入上步片區城市更新改造工作中。看中這塊黃金地段的開發商中就包括金光華實業(集團)有限公司原董事長李亞鶴。為拿到該項目，他想到行賄福田區原區委書記兼區人大常委會主任李平。2008—2009年期間，李平利用職務便利，為金光華獲得華新村改造項目等提供幫助，接受賄送港幣400萬元。李平曾多次組織召開華新村改造工作座談會，幫助李亞鶴推進該項目順利開展。

　　此外，有區、鎮委書記為滿足開發商利益需求，還可利用職權變更土地性質及容積率。2007年下半年，深圳市龍崗區原常務副區長鐘新明為平衡兩位開發商利益，擅自將工業用地變更為商住用地，還找人幫開發商制訂拆遷補償方案，為開發商獲取更多補償金。作為回報，該名開發商送錢百萬元，還送上10套住房。類似的案件也曾發生在東莞。2010年，東莞市虎門鎮鎮委原副書記鄭敏華更是寧可犧牲鎮政府收益，保全開發商的需求，更改土地容積率。

　　維持關系權錢交換+額外“借款”

　　如何讓這些政府部門官員給予幫助？與官員私下協商回扣是行賄案件必有情節。比如2006年開發商李德鋒與茂名市信宜公路局商議受讓該局位于信宜市區東鎮塘面一塊2171㎡的土地的有關事宜。但他認為土地轉讓價格較貴，便私下表態愿以土地差價作為好處費作為回扣，給予信宜公路局局長陳某。同年9月中旬，陳某在沒有經過公開招標及知會該局班子成員，就與李德鋒議定將低于公開招標的土地轉讓價格轉給李德鋒。

　　但想跟官員建立長遠“合作”關系，可能還要滿足行賄對象工作以外的資金需求。比如李亞鶴就與深圳市政協原副主席、寶安區原區委書記黃志光關系密切。黃志光曾提到想捐款給寺廟時，李亞鶴毫不猶豫地拿出100萬元。“因為兩人是汕頭老鄉，關系一直密切，此外，黃志光當時的職務，也對其在開發項目上給予幫助。”深圳市一名官員供述稱。無獨有偶，廣州市天河區教育局局長李偉明因多次收受商人黃某的賄賂，兩人建立長久“合作”關系，李偉明也曾向黃某“借款”150萬元。

　　如何接近掮客幫忙+長遠合作

　　如何接觸到官員？比如可邀請其來當樓盤“代言人”，借機建立長遠合作關系。1998年間，珠海市某某國際有限公司開發建設“某某國際花園”項目，時任珠海市副市長的冼文受邀參加了該項目的奠基儀式。“我知道他們邀請我的用意。”冼文供述稱，他是官員，無疑提高了樓盤的知名度。借此機會，該公司老板楊峰就曾找過他幫忙安排公交線路，此后，一直與其保持良好關系。多年來，冼文都盡力幫助楊峰，“如土地、規劃及調整、公共交通配合等”。此外，有重大活動冼文也繼續參加，如開工典禮、公司周年慶典等，當然，出于感謝，楊峰也多次送錢送物。

　　如果沒辦法接觸到官員，還可以找圈中有背景的人“暗中相助”。2007年底，廣州一知名項目公開招標。廣州某建筑公司想通過圍標，以與報價相近的價格奪標，通過李某聯系了廣州另外一家工程公司總經理吳某森幫忙，最終，廣州該家建筑公司中標。協助中標的廣州某工程公司相關負責人供述稱，涉案人李某在廣州城建圈里有名氣，在官場有人脈，所以才愿意幫忙。

　　他山之石

　　建立政府權力清單

　　如何監督區級政府權力？2013年年初，北京市西城區政府及其68個職能部門、街道辦事處的九大類一共6636項行政權力，在網上一一公開，同時公布了2128張行政權力運行流程圖。

　　行賄目的

　　●拿地

　　●推進項目

　　●變更土地性質及容積率

　　●規劃及調整

　　●公共資源配套

　　維持手法

　　●送錢送房給回扣

　　●“捐款”“借款”

　　●逢年過節孝敬

　　接近途徑

　　●攀親附友，老鄉惜老鄉

　　●請官員站臺，長久合作

　　●請掮客牽線搭橋

　　打點對象

　　●官員：

　　副市長、區委書記、鎮委副書記、村合作社負責人

　　●部門：

　　教育局、水務局、公路局及國土局等相關負責人

　　(案件來源：廣東省各級法院官方網站、中國裁判文書網、紀委官方網站)

　　統籌：南都記者 任先博

　　采寫：南都記者 任先博 霍瑤

　　實習生 全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