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們有車有房,她們光彩照人,她們追求生活的品質,但她們承受著別人無法想象的壓力。她們在高薪和精神認知中擴展自己的社會視野,實現自己的創造價值,但同時被矛盾和孤獨包圍。
諸多的誘惑、內心的沖擊來自社交圈的擴展當中。她們光彩照人,為人羨慕。但當認知和精神發生嬗變時,她們陷入孤獨。
當年8月的一個雨天,她從和政路一個客戶那里做了第一單業務,120元銷售提成決定了她的命運走向。
每天早上7時30分至50分,有不同款型的小轎車先后停在慶陽路一棟寫字樓的門口。然后,一些穿著入時的女性,拾級而上,高跟鞋聲清脆回響。
65歲的門房老王負責分發報刊,每天重復著這項工作,也重復欣賞著這些開著私家車如花搖曳的身影。
9月17日上午7時50分,高雯(化名)的藍色尼桑車緩緩停在公司門口,老王照例給高雯打招呼。來自酒泉的老王,女兒大學畢業后兩年仍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憑著面熟,高雯把老王的女兒安排在了自己管理的營銷部。老王聽女兒說,像她的上司高雯,兩年的薪水就可買一套不錯的樓房。老王不信:“那不成了印鈔機?”
高雯的辦公室在6樓,她是一家上市金融公司營銷部的經理。
6樓用數字序號標示的各營銷部,門房緊閉。當天的業務例會正在進行。10名主管都是清一色中年女性,端坐在橢圓形會議桌前,高雯語鋒犀利。“承受壓力,享受生活。”在后來的多次采訪中,記者才發現,這句類似廣告詞的話語,對白領們來說,是如此的準確而深刻。
34歲的高雯是這個小金字塔上最頂端的人物,她掌控著這個團隊所屬的1萬多個客戶。營銷部是公司整個運作當中的命脈環節,她下屬近百號人,像一張大網布控在城市的各個角落。
10年前,來自蘭州郊縣,大學畢業后工作得還不錯的高雯,把自己拋向了一個不可預知的領域。當年8月的一個雨天,她從和政路一個客戶那里做了第一單業務,120元銷售提成決定了她的命運走向。沒有打傘,她騎車沖出和政路巷口的雨幕。
從那時候開始,一個未經職場沖蕩的年輕女孩子踏上了未知之路。她可以騎著自行車從七里河到東崗鎮一天拜訪100個客戶,但無一簽單空手而歸。但后來,她的客戶數量節節攀升。
2002年,高雯的銷售業績已經在月薪8000元左右,相當于她在原單位近一年的工資。她在家人和親戚中,不亞于一個震蕩劇烈的沖擊中心。同年,她很快晉升成業務主管。從此,高雯的家庭和她自身的現狀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
這是一個剛剛啟幕的舞臺,主角們粉墨登場。在高雯的周圍,正在集結著一群和她實力相當的競爭者:她們的方向是高級主管、資深主管到經理。
她們享受和追求生活的品質,她們同樣承受其他工薪階層難以想象的壓力。在路上,她們的耐力和韌性與男人比肩。

34歲,女人的黃金年齡。高雯風塵仆仆,一路走來。當下的狀態,她依然沒有停歇的跡象。
她從底層一名業務員打拼到經理的位置,更懂得如何安排自己的生活。連友倍力健身中心是高雯經常光顧的地方,她隨身帶著10多張美容、瑜伽、酒吧等各種消費場所的會員卡,有時她會找一個安靜的酒吧,關上手機,呆上兩三個小時。這是白領女人的生活狀態,也是舒解緊張、壓力的方式。
最近,她又喜歡上了肚皮舞。“我不想把自己變成一個賺錢的機器,回到家里,我很想做一個小女人。肚皮舞讓女人更嫵媚風情。”言畢,高雯笑出聲來。在傳統觀念里“女為悅己者容”,可高雯說:“現在我先‘己悅’,讓自己感覺活得精神有活力。”
北濱河路,高雯車開得很快。“回到職場,或者和客戶約談,我就成了另一個人。”那是一種完全進入戰斗的狀態。
9月17日下午5時,高雯接到父親的電話,“能回家吃飯嗎?”電話里的聲音,老人央求似的。高雯說,自己在外面吃,回去可能八九點了。她給愛人又打電話,“記好了,到時一定提醒我,今年無論如何給兩位老人過重陽節!”
表面上輕松的高雯,其實壓力很大,不到半個小時,高雯的兩部手機打進來10多個電話。有手下的主管,也有客戶。
“你看著大家你好我好,實際上,競爭無處不在,有時你死我活。”高雯說,這種環境把白領女人磨煉得非常精明,“一旦松懈下來,就會被淘汰。”
近三四年,高雯的壓力倍增。
她不僅是中層管理人員,也是這家上市金融公司的精英,是認可度不小的講師。前些日子,她連夜乘坐班車趕往隴南,次日白天6個小時的課程講完后,晚上又返回蘭州。沒有人讓她如此匆忙辛苦,她是經理,有一大堆事情等著,“是自己逼自己。”
做市場時間長了,人脈來源廣泛,但同樣斑駁復雜,有時會陷入無以選擇的境地。除了管理一個團隊,她也做業務。
幾個月前,高雯經人介紹,有了一單近百萬元的業務。這對她來說,實在是一筆極具誘惑力的大單,這種情況不易碰到。對方是一家公司的老總,但幾番洽談,就是沒有最后的簽單期限。憑女人的直覺,她意識到,對方優雅迂回的談吐之間,暗藏著不能言說的企圖。最后3次,高雯在和對方沒有約定的情況下走到這家公司門口,又折回來了。

幾個晚上,高雯處在失眠的痛苦中:放棄,等于失去一次更多提成的機會;簽單,可能是自己尊嚴甚至是人格的喪失。最后,她選擇了前者,“很痛苦,但也釋然。”
類似的情況,業界的不少女白領都有過痛苦的感受。她們周旋、把持在這種險象環生的環境當中,如履薄冰。
“不知道其它行業如何,我們這個行業,不少和我一樣的女白領不完全是為了掙錢而活著,大家的生活現狀已經得到很好的改變,更多的時候,我覺得體現了一種女人的價值。”打拼了10年,高雯現在有6位數的年薪,她“完全成為一個自我獨立、掌控自己生活和命運的女人”。高雯覺得,憑她多年的積蓄和現在的業績,完全可以維持現狀,過些比較舒緩的生活,但這個行業給她提供了一個目標,豐厚的報酬,職級的晉升,依然牽引著她前行。
能在職場堅持下來的白領女人,隨著收入的不斷提高,家庭地位和感情也在發生著微妙的變化。
高雯的圈里,完全主導家庭“經濟命脈”的人比比皆是。朋友黃麗(化名)在IT行業,前幾天,高雯和她整整聊了一個上午。“朋友的婚姻出了問題。”丈夫提出離婚,理由是,“自己壓力太大”,態度決絕。朋友說,兒子在國外讀書,況且兩人的感情還沒有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很直觀的現狀是,朋友黃麗的收入是丈夫的六七倍,而黃麗因為業務關系,經常出入不少消費場所,晚上回家很晚。高雯告訴朋友,千萬不能離婚。“我在安慰朋友,其實我也不知道怎么做!”高雯說,黃麗為了安慰丈夫,每月給他2000多元的零花錢,但在處理事業和家庭關系中一直束手無策。有幾次,黃麗在電話中給高雯說著就哭了起來。
多年前,周圍女同事和丈夫的收入起點都差不多,有的甚至遠遠比不上丈夫。但多年后,情況發生了大逆轉,有的丈夫干脆成了家庭“主男”,帶孩子,料理家務,心甘情愿,默默無聞。有的同事經常給高雯透露出一種情緒,丈夫如此任勞任怨,甚至非常體貼,“但她們就是不領情。”站在高處的女人,看著丈夫如此俯首帖耳,卻又心思恍惚。
“在這些成功女人的眼里,丈夫都變成‘糟糠之夫’了。”高雯笑著說,這是她們周圍很盛行的說法。
諸多的誘惑和內心的沖擊來自社交圈的擴展當中。她們光彩照人,追求生活的品質,為人羨慕。但當認知和精神發生嬗變時,她們陷入孤獨。
出色的白領女人,接觸的不少人是成功的男士和業界的精英。他們的歷練和處世哲學,“有時會讓你豁然開朗,”情趣、理性,融合成功男士生命歷程的精華,“這種男士不打動女人那是假的。”同樣,這個男性層次里,也在打量和他們等值的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