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鑫報報道 3月10日,記者乘坐公交車時,接到一單位的電話通知,參加新聞發布會。豈料,就是這個很平常的電話,卻引起身邊一位老人的注意。
“我剛聽著你好像是記者,能不能幫我們呼吁一件事兒”?老人態度懇切。他說,自己是西固村的村民,現在的西部市場南面是他們村原先建的一個市場,三年前村上把這個市場拆了,聽說要建公交樞紐站。總聽到馬上要動工的消息,可到現在平整好的地都快成垃圾場了,也沒見動工。影響周圍的經營戶都做不成生意了。老人坦言,這塊空地對面有他兒子開的飯館,是全家生活開銷的主要來源,但如今生意大不如從前,兒子還在苦苦支撐,說等著這里的改造。
在寸土寸金的城區,怎么會有閑置三年之久的大片空地?“民生問題無大小”,記者決定去看看究竟。
3月11日,幾經打聽,記者才基本確定老人所指那片空地的大致位置。
從西固城向西,采訪車駛上一條上下行車都很難錯開的坑坑洼洼的馬路,大約顛簸10分鐘左右,馬路南面一塊偌大的空地赫然出現在眼前。站在空地上放眼望去,大大小小的還沒有清理出去的土堆到處都是,各種生活垃圾更是遍地皆是,一幅滿目衰敗與凄涼的景象。
在東邊一個最大的土堆后面,還有一個拆的只剩下圍墻的院落。而這塊地上唯一有生命的便是那二十幾棵粗壯的百年棗樹,零星點綴在空地上。在空地最南面,二三十間看似商鋪的平房一字排開,清一色的深藍色卷閘門很是醒目,從外圍情況看,好像建成時間并不長。在空地西頭,兩棟粉紅色商住樓拔地而起,與這里的雜、臟、亂形成鮮明對比。
記者注意到,靠這塊空地的東側,從北到南已經被行人和車輛踩出一條便道,看到有兩個卷閘門拉起,還有輛車停在門口。記者順著這條便道往卷閘門方向走去。
腳下隨處可見人畜留下的“地雷”,不時還有人急急忙忙地奔向那個殘留下來的院子“方便”,而院落南面新建的公廁模樣的建筑,卻被泥土牢牢地封住了門。來到平房前面,發現靠近地面的卷閘門大多銹跡斑斑,看來好久沒有人動過,好幾家門前水泥臺階的地基明顯下沉,嚴重的已與卷閘門之間形成較大的縫隙。在西頭一間門開的鋪子內,外間靠墻碼放著很多面粉,里間有四五個中年男女正在玩撲克牌。
“你們是干什么的,要領面粉嗎?”有人問。
記者亮明身份并說明來意后,一位女士合上手中的牌說:“我們剛租的房子,啥都不知道”。
對這塊空地周圍還在堅持經營的不少商戶來說,是硬撐還是放棄這的確是個艱難的抉擇。
“眼下這種環境我們快熬不住了”,最東頭那間商鋪的董老板苦笑著說,現在使用的是村上給他們建的過渡鋪面。雖說都有主人,但因為周邊環境太差無法正常經營,好多房子都空著,有的僅僅是倉庫。“我原先租用這個市場臨街的鋪面,主要加工鋁合金門窗,生意一直很好。可是三年前市場改造,村上動員大家配合搬遷,就把我們安置在這里臨時過渡,沒想到一等就是三年,你看,這里都快成垃圾場了,老說馬上動工卻始終不見動靜。”董老板無奈地說。
“我們現在用的電都是臨時接上的,基本沒法干活,鋪面離馬路又遠,平時沒有客戶上門。去年還有點活干,今年干脆沒活干了。”望著眼前的空地,他雙眉緊鎖,狠狠地吸了幾口手中的香煙。
“這個市場看來拆得太早了。”與這塊空地隔街相望的生文數碼圖文廣告社經理劉生文如是說。這位地地道道的西固村村民在這里開打印社已經十多個年頭了,用他的話說他見證了這個市場的繁榮、拆除到荒涼的歷程,并遭遇了經營的日漸衰落。他說,先前每年收入幾萬的狀況已經成了歷史,市場被拆后他們的經營也是每況愈下,尤其是去年天燃氣管網鋪設的過程中挖開的馬路沒有很好的修復,現在是晴天塵土飛揚、雨天泥水飛濺。聽到劉經理的講述,記者這才注意到為防塵土,他店里所有設備幾乎都用厚厚的絨布遮蓋著。
“從去年開始,我連5000元的房租都掙不來,有時整月都沒收入。經常聽到的是對面的公交樞紐站要動工,原想著我們也可以沾沾光,可三年了都是空歡喜,說實話,再這樣下去,我只能考慮另找地方了”。
在劉經理的指引下,記者找到曾在這個市場做過雜貨生意的河南籍薛老板。“這個地方真把人害了,我還算是幸運的。”他告訴記者,自己原來一年收入兩、三萬元,聽到市場要拆后改造,就趕緊租下了馬路對面現在經營的這個鋪面,可原來市場的一些鄰居,好多沒有經營場地被迫轉行,有的去了其他地方,有的還在為生活問題發愁。
采訪到此,記者不禁產生疑問,在平日里,聽到更多的是拆遷過程之難、開發速度之快,可西固村這個市場,竟然再建難過了拆遷。這究竟是為什么?
“好事都變成了壞事,我們實實在在是沒招了!50多畝地閑置了三年,村上每年損失50萬以上不說,老百姓對我們意見也越來越大。”為這片遲遲開不了工的空地,西固村主任倪海生也顯得一籌莫展。
據倪主任介紹,這片空地原來是西固綜合市場,臨街是帶后院的商鋪,里面是專營涂料等建材的,還有溫棚,包括鋪面在內的852間房屋50多畝地。2006年,村委會研究決定對這個市場進行升級改建,當時規劃建一個能停靠120多輛公交車的車站,以“吸引”現在的西固城公交樞紐站落戶。同時,保留原來的棗園,規劃為大型市民休閑廣場,并在周邊新建商鋪,充分利用公交站和廣場的聚集效應,帶動包括西部市場在內的整個區域發展。
“按當時的設想,改造后的這片地方將是西固城最繁華的黃金地段。能有效改善西固城附近交通瓶頸問題,它的實際意義可以說集社會效益、環境效益、經濟效益于一身,是個名副其實的民生工程。”提及當時拆建市場的初衷,年過半百的倪主任顯得有點激動。
據記者了解,目前西固城公交樞紐站場地狹小,上下班高峰期這一帶經常堵得水泄不通,進出站的公交車、上下班的自行車、各種機動車都和行人搶道,安全隱患很大,與城市的發展很不相稱。同時,一個具有33萬多人口的西固區至今沒一個上規模的可供老百姓娛樂休閑的好去處。
“一開始進展還算順利,可自從政府有關部門介入后,被大家公認的好事就這樣被無限期的擱淺了。”話語間他流露出的是不解和更多的無奈。他給記者算了一筆賬——當初村上拆遷時,給所有經營戶僅拆遷補償就支出了300多萬元,清理拆遷垃圾就花掉了24萬元,再加上請人設計規劃及購買圖紙等花掉了10多萬元。還有,延期開工的三年間,即使按照當年的租賃行情計算,村上的損失就高達150萬元。
“更麻煩的是,因為市場拆建后的改建工程遲遲不能動工,村民們對我們越來越有意見了。我們也一次次向有關部門詢問進程,可總是得到馬上動工的回復,一晃三年過去了,這片地還是眼前這個樣子。也不知道還要等到什么時候……”擺弄著鋪在辦公桌上的一卷規劃圖,倪主任長嘆了一口氣。
記 者 余艷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