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處河西走廊的甘肅省張掖市臨澤縣，因為“中國棗鄉(xiāng)”的美譽而聞名全國。臨澤地處北緯38º附近農作物生長黃金地帶，臨澤小棗憑借著得天獨厚的農業(yè)發(fā)展條件，以核小味甜、肉質細膩、營養(yǎng)豐富、久貯不壞著稱，其鈣、磷、鐵、糖維生素C含量也較高，被譽為“天然維生素C丸”。臨澤小棗的品質也印證了《禮記》上“棗栗飴蜜以甘之”的記載，故臨澤民間有“一日吃三棗，一生不顯老”的說法。
棗 紅 臨 澤
□王茂慭（系甘肅省作家協會會員，現供職于臨澤縣政協辦公室）
身處河西走廊的臨澤，我常常為家鄉(xiāng)的小棗而自豪，雖然臨澤是地處西北的一個小縣城，但因為一枚小小的紅棗為家鄉(xiāng)贏得了“中國棗鄉(xiāng)”的美譽而聞名全國，臨澤小棗成為家鄉(xiāng)走向全國的一張靚麗名片，我為家鄉(xiāng)臨澤和家鄉(xiāng)的紅棗而感到驕傲。
稍微留意一下歷史就可以知道，紅棗起源于我國，至今已有4000多年的種植歷史，自古以來就被列為五果（桃、李、梅、杏、棗）之一。全國很多地方都有紅棗，但臨澤的小棗卻是獨一無二的。臨澤小棗栽植歷史悠久，魏晉時期就開始栽植，距今已有1500多年歷史，算是真正的“中華老字號”產品了。目前，臨澤縣七個鎮(zhèn)都有栽植，其中以鴨暖鎮(zhèn)的紅棗品質最好，《臨澤縣志》上說：“核小味甘，鴨翅渠所產優(yōu)于沙河”。今天，在鴨暖鎮(zhèn)昭武村還可以看到很多三四百年的大棗樹，粗得一個人抱不過樹干來，每年依舊枝繁葉茂、果實累累。這個昭武是秦漢時期匈奴人的王城所在，也是整個河西地理意義上的中心，這里土壤肥沃、畜牧發(fā)達，隨后的幾個世紀一直奔涌著匈奴的剽悍，他們以此為據稱雄了遼闊的西北。雖然臨澤的先民匈奴人早已向西而去，但它們留下的“昭武”一度作為了臨澤的縣名，若是沉浸在若有似無的遺憾和失落中，這些幾百年的大棗樹也為前來尋蹤的人們平添了若干聯想。
棗樹在臨澤隨處可見，田間地頭、房前屋后都有栽植，或多或少、或大或小，連片的棗林也有不少。棗樹發(fā)芽相對較遲，每年五月別的樹種都已抽出葉子，這時它才露出新的樹葉，葉子隱藏了樹枝上的針刺，棗樹枝也變得柔軟起來，算是姍姍遲來的驚艷，油綠油綠的一大片點綴在田野中，給人無盡的綠意。大約夏至前后棗樹開始開花，棗花是對稱菱形，花瓣大約半個厘米大小，那種黃中夾綠的米黃色既不張揚、也不藏拙，倒是那些綻放的花蕊像一張張燦爛的笑臉，細碎的花粉彌漫在微風中，好像風再大一點、再急一點，花粉就要隨風飄走一樣。這時，空氣中彌漫著棗香的味道，成群結隊的蜜蜂穿梭在棗花中間，盡情地吸允著沁人心脾的花蜜。臨澤的棗花蜜很甜很醇，是絕佳的地方土特產品，若是加上精美的包裝，就是饋贈親友的好禮品。
“十一”前后，臨澤小棗就進入收獲的季節(jié)了，紅彤彤的掛滿枝頭在風中搖曳，一串串如同珍珠般的閃亮，這時，玉米的金黃和紅棗的紅亮成為臨澤鄉(xiāng)間的標志色彩，這些絢爛的顏色感染著每一個人。我�；氐睫r村看望父母，每每看到如此，總會想起唐代散文家柳宗元在《招海賈文》中所寫：“垂涎閃舌兮，揮霍旁午”，那一個“閃”字傳神地寫出了紅棗的喜人口福，一顆紅棗甘甜入口、悠然回味。此時，農人們都過來收獲紅棗，臉上洋溢著豐收的喜悅；孩子們一邊采摘一邊吃，一會兒攀樹折枝，一會兒追逐嬉鬧，一個個笑靨如風、聲響清脆，一個個身影搖曳、步履矯健，此時的你無須費盡心思地刻畫，眼前的田野就像一幅美妙的畫面，當然一切在于你是否融入其間而忘記自我。這時，臨澤的快遞公司是一年中最繁忙的時候，一箱箱滿載著家鄉(xiāng)味道的紅棗走向全國各地，在一來一往的真誠中滋潤了彼此久違的鄉(xiāng)情，其實這些鮮紅透亮的小棗又何嘗不是臨澤人民幸福生活的象征呢？
在我多年的文秘和史志工作中，偶爾翻閱”《全唐詩》和《全宋詞》，我常會為唐代詩人喻鳧的“銀地無塵金菊開，紫梨紅棗墮莓苔。一泓秋水一輪月，今夜故人來不來”的詩句所感動，雖然喻鳧人和詩都不是很出名，但我透過樸實而真切的文字，看到的是他在金秋時節(jié)準備好了梨、紅棗、草莓等待朋友來的至誠，文人雅趣閃爍在字里行間。在喻鳧這位才子的眼中紅棗是款待朋友的好物，紅棗的甘甜一如朋友之心。宋代歐陽修“秋來紅棗壓枝繁，堆向君家白玉盤”的詩句，也讓我們領略了一代文宗筆下綴滿枝頭的紅棗，千百年來這首《寄棗人行書贈子履學士》的詩依然沉淀了豐收的景致。宋代文學家蘇軾“簌簌衣巾落棗花，村南村北響繰車”，也讓我們記住了這首《浣溪沙》的詞作，漫步在落滿棗花的鄉(xiāng)間，清新的泥土氣息撲面而來，這和我們的生活相去無二，一切實在得無法再實在了。
我們知道，臨澤歷史上一直是東西文化交流的路經之地，我們疏理匆忙的歷史行程和觸摸一遇而逝的心靈，漫步在文字的邊角隅落和鄉(xiāng)間的口耳記傳中，獨特的地域也還是雋刻了紅棗的淡淡印記。唐代邊塞詩人岑參曾在《行軍詩》中寫的“村落皆無人，蕭條空桑棗”，盡管我無法確認這是他出任安西節(jié)度使高仙芝幕府掌書記、還是出任封常清安西北庭節(jié)度使幕府判官時所寫，但途徑臨澤時所見的紅棗一定為他的鞍馬勞頓增添了亮色。元代旅行家馬可波羅在《馬可·波羅行紀》中，他除了領略河西的雄渾滄桑外，筆下的甘州記載中也閃爍著紅棗的影子。1842年9月，發(fā)配往新疆伊犁的林則徐途徑臨澤時在沙河堡住宿一夜，在當地百姓中留下了贊譽紅棗的說法，紅棗的香甜平復著他“謫居正是君恩厚，養(yǎng)拙剛于戍卒宜”的落寞與傷感。1936年12月28日至1937年3月12日，紅西路軍在臨澤征戰(zhàn)期間，徐向前駐扎的倪家營子和李先念轉戰(zhàn)的新華三道柳溝，當地一些人家都有爺爺送棗子救濟紅軍的家傳，這為敦厚的農家增加了傳承家族、教育后人的自豪，紅軍的紅色浸染了紅棗的紅色。
翻閱上古典籍《山海經·海外北經》，傳說昭武（臨澤）是“夸父逐日”中太陽落下的地方，天邊最后的亮色消融了英雄的悲壯。臨澤縣北部的合黎山是傳說中上古燧人氏觀測星象、拜祭上天的三大處所之一(另兩處為湟中拉脊山、六盤山)，似乎可以通徹上天和知曉未來，就這樣臨澤的小棗根植于這片神奇的土地一路走來。我們知道農產品與水土、光熱、氣候關系密切，“淮南為橘、淮北為枳”的情況屢見不鮮。臨澤地處北緯38º附近農作物生長黃金地帶，臨澤小棗憑借著得天獨厚的農業(yè)發(fā)展條件，以核小味甜、肉質細膩、營養(yǎng)豐富、久貯不壞著稱，其鈣、磷、鐵、糖維生素C含量也較高，被譽為“天然維生素C丸”，臨澤小棗的品質也印證了《禮記》上“棗栗飴蜜以甘之”的記載，故臨澤民間有“一日吃三棗，一生不顯老”的說法。那些美好的寓意之外是撲面而來的佛道禪意，一杯充盈著清香的棗茶，升騰的裊裊茶香中發(fā)散著無盡思緒，不說“寂然凝慮、思接千載”的通透神往，單是一口口入下后品過的悠然意趣也夠了。
我知道，很多的外地朋友來臨澤是為了欣賞那氣勢磅礴、場面壯觀、造型奇特、色彩斑斕的張掖丹霞，在熱切的期盼中領略了大自然鬼斧神工般的震撼，此生此景應該是記憶猶新的。但我要提醒你，別忘了一樣是出自臨澤的紅棗，那紅彤彤的絢麗，那沁人心脾的甘甜，這個冠絕中華的老字號特產帶給你溫軟的喜愛，“中國棗鄉(xiāng)”的無盡驚羨，還是名至實歸吧？我想，面對天地的眷顧和愛憐，在臨澤這個靈秀的西北之地，你看過了七彩丹霞，吃過了臨澤小棗，才是真正的不虛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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