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行剛剛發布的《2004年中國房地產金融報告》建議:“可以考慮取消現行的房屋預售制度,改期房銷售為現房銷售。”以中國人民銀行的特殊地位對特定行業發出具體“建議”,對業界的震動可想而知。
取消期房銷售的呼聲嚴格說來不是什么新鮮事物,從香港移植過來的期房銷售從誕生之日起便爭議不斷,期房銷售的好處是加快資金循環周期和降低相對房價,但是由于期房銷售是建立在企業的“信用”基礎而非實物之上的,從而不可避免帶來大量的市場風險和交易環節的問題。
任何一項公共政策都不可能讓所有利益涉及者都滿意,市場經濟是一個博弈的過程,那么對央行建議,業界反響如何呢?
開發商:大多反對
“人民銀行提出取消房屋預售的建議只是一個建議,這不是政策。”在焦點網上剛剛發布的同名文章開場,潘石屹直言不諱地做此表示。他認為任何一項公共政策的出臺都應該依法而行,《房地產法》沒有取消期房預售,那么“全國人大、國務院和建設部不應該采納人民銀行的建議而修改《房地產法》取消預售。”
他還借鑒國外房地產發展比較成熟的國家(比如新加坡、馬來西亞等)作為案例分析,認為他們的房地產開發同中國相比,銀行起到的作用不是違背法律取消預售,而是加強對預售收入的監管。
潘石屹的觀點代表了多數開發商的意見。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開發商告訴筆者,央行此項公共政策建議的出臺邏輯上與理不合。取消期房銷售意味著開發商手頭有足夠的開發資金,而央行提出此項建議的前提之一恰恰是“目前經營良好的房地產商已經積累了一定的實力”,不知道央行從什么數據出發得出結論說房地產已經積累了一定的資金實力,“據我所知,現在開發商對銀行的依賴是普遍的,而且越是大的開發商對銀行的依賴越大”,他解釋說,因為大的開發商大多不是只做一個項目,多個項目一齊上馬,沒有銀行支持和加快預售款流轉,資金鏈條肯定會斷。
而就是去年,“121”文件強調的卻是與此恰恰相反的觀點:企業資金不足,那么僅僅過了了短短一年,開發商們就賺得“已經積累了一定的實力”了嗎?答案當然是否,因為房地產開發的周期至少在三年左右,因此銀行做此判斷有待商榷。
“如果期房銷售被禁,房價上漲是必然的。”他說。而潘石屹文中則表示,一旦此項建議被采納,必定會出現市場上一年到一年半的時間沒有產品供應,房價上漲過快,“這對房地產價格的穩定是沒有好處的,是違背國家宏觀調控的初衷的。”
購房人:矛盾中觀望
焦點房地產網對“取消期房預售”所作的調查顯示,從今天上午9點調查掛出到筆者發稿為止,絕大多數網民都支持改期房銷售為現房銷售,而且絕大多數人認為目前市場上適合現房銷售。多數普通購房人接受搜狐焦點房地產調查時明確表示,期房銷售問題太大,半生積蓄(甚至一生)買套房子,開發商說得天花亂墜,但是等到拿到鑰匙開門一看,和當初的許諾完全不是一回事,絕大多數房子都存在各種各樣的問題。
綠地、規劃、公灘、面積、房屋質量……所有的問題歸結起來都是因為房子不是實打實的現貨,沒法實物驗收就交錢。而開發商說的和交付的往往大相徑庭,便不得不投入大量的時間和精力成本和開發商理論,費盡心機“維權”。如果當初買的時候就是現房,就從根本上解決掉這些問題。
然而多數購房人也表達在價格上的憂慮。盡管期房存在種種問題,但是同現房相比,期房確實便宜了很多,有的城市房子甚至每平米差價到2000塊錢以上,如果是100平米的房子,就能省下20萬,這對于絕大多數精打細算持家的廣大購房人來說,無疑是一個頗具誘惑的天文數字。而焦點調查也顯示,多數網民認為,如果期房預售被禁止從而引發房價上漲,對購房人是極其不利的。
現在禁止期房預售時機不當
盡管多數開發商反對現在禁止期房預售,但是他們也表示對央行建議的理解。期房預售不僅對購房人是一個麻煩,對開發商也是大問題。有開發商表示,房屋質量問題很多都是建筑承包商造成的,而出現問題購房人都是直接找開發商,所以現房銷售對開發商來說,某種程度上也減少不少麻煩。但是現在開發商普遍不具備現房開發的資金實力,就是說如果一定要取消期房預售,現在的時機尚未成熟。“應該有個緩沖機制,比如說政策出臺后,給出至少一年半的時間轉型,不能一刀切。”
除此以外,“如果期房禁止預售,開發商勢必要從銀行之外的渠道融資,那么外資肯定是首選。然而現在在人民幣升值的背景下,外資進入房地產又是不被鼓勵的,該怎么辦呢?”
而一位銀行資深人士也承認,從銀行的角度來講,個人按揭是目前銀行貸款當中最優良的貸款,而銀行同開發企業之間的交易往往是“捆綁式”的,就是說用開發貸款贏得個人按揭權,如果取消期房預售造成房價上漲,實質上抬高了個人按揭的門檻,對銀行而言弊大于利。風險總是和收益共生的,規避風險往往是用收益的機會成本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