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俯瞰月牙泉 來源:新京報
之后十年間,月牙泉水位每年下降25厘米。敦煌市政府蘭州水文地質中心征求解決之道,專家們實地調研了一年,最后弄清了月牙泉的成因:它是殘留河,是古河段的露頭部分,泉水是通過地下滲透而來的。專家們據此認為,應采用“滲透法”治泉,建議從黨河引水至月牙泉上游地帶,經過沉淀過濾凈化,送往月牙泉周邊挖好的三個滲水點,讓其自然滲透進月牙泉。此方案于2002年實施,但由于缺少資金,人們只好臨時開了個引水渠,利用渠道引少量的水到滲水點,當地人稱這是在給月牙泉“輸液”。然而,這也只能使月牙泉保持一定的水位,過多的水會通過地下滲透到別的地方。
與自然博弈的過程中,敦煌人終于明白了一個道理:月牙泉的水位是地下水位下降的惡果。
此時,環保和生態的理念開始在中國傳播。敦煌人將目光匯聚到黨河和疏勒河這兩條河流上:放開這兩條河流,讓它們像解放初期那樣自然地流淌。
但這是個難題——首先,兩條河的3個水庫和1個分水工程,關系到敦煌和安西、玉門、阿克塞100多萬農民的吃飯問題,你把水放了,農民們靠什么種田?其次,還有個管轄權限的問題,雙塔水庫和昌馬水庫首先不屬敦煌管,敦煌做不了主,水庫所在地安西縣和玉門市以及它們的上級行政單位酒泉市也做不了主,它屬“條”管,權限在甘肅省水利廳。即使這些部門、這些地方都同意了放水了,但還是不能回到過去,因為“此時已非彼時”了。
“我們只好在‘開源節流’上做文章。”包東紅說。目前,敦煌已成為中國100個節水縣之一。
但是農業的節水技術帶來了兩個問題:首先是成本的增加,比如滴灌技術,每畝的成本會增加兩三百元,所以推廣起來難度頗大。另外,農業節水主要是從提高水的利用率、減少成本的角度出發的,在推行過程中出現了一個悖論,水的利用率越高,對生態就越沒有好處——水滲不下去,地下水得不到補充。對此,敦煌市政府的解決之道是,下令水務局于每年秋冬非灌溉季節打開黨河水庫“棄水”一部分,讓其自然流淌滲透,對地下水進行一點補充。
而在2004年9月,敦煌出臺強硬措施,禁止墾荒、打井,禁止外地人口向敦煌移民,人稱“三禁政策”。執行“ 三禁”不力,相關部門的負責人要受到包括追究刑事責任在內的嚴厲處罰。
包東紅說,目前“三禁政策”推行起來還算順利。市政府還“廢掉”了300口機井,剩余的機井,爭取用較短的時間全部關閉。
市委書記的壓力
敦煌的生態危機引起了甘肅省高層的關注,他們給敦煌下達了死命令:不許水位再下降一寸。
“我面臨著兩方面的壓力,”包東紅說,“一方面要盡最大努力保護生態,保護世界奇觀月牙泉和世界文化遺產莫高窟,一不小心就成千古罪人了;另一方面,18萬人的生存和發展也擺在面前,日夜不得安生!
包東紅任市長、市委書記多年,每年都在向甘肅省、酒泉市,以及臨近的幾個縣市爭取、協商,希望能讓疏勒河水下瀉1億立方米,但是由于牽涉復雜的利害關系及利益沖突,年年落空。
另一邊,敦煌黨政在“引哈濟黨”工程上寄予了很大的希望,這是一個經過專家論證的可行方案,即把青海境內的比疏勒河水量豐沛得多的哈爾騰河河水引入黨河上游,以增大黨河水庫的下瀉量,讓其自然流入敦煌境內。
這個項目在1958年就被專家提出,但因三年自然災害以及當年的歸屬權之爭而中止;1992年重提,但當時甘肅正在興建引大通河入秦王川、引洮河入定西的兩個涉及人口眾多的“吃飯大工程”,顧不上這個“小工程”而再度擱淺;1997 年至2003年,敦煌聯合阿克塞、肅北兩個縣數次提出申報,過程異常艱難。
這樣的項目通常要過“專家關”、“審批關”,還有“錢關”。專家的論證非同小可,一直到2005年,引哈濟黨工程終于通過了“專家關”,但是還沒有得到水利部和 國家發改委的批準。
“我們還輪不到為后面的‘錢關’發愁!卑鼥|紅說。在市委市政府的規劃里,敦煌最終要實現產業結構調整,發展旅游業,減少農業在經濟結構中所占的比例,減少農民的數量,最終達到減少耕地、減少用水、逐步恢復濕地和生態的目的。 “我們可以用大旅游賺來的一部分錢來補貼哈爾騰河和疏勒河流域,讓他們放出更多的水,以形成良性循環。”這位書記說。但當務之急,是讓“引哈濟黨”工程盡快上馬,否則“不要說發展旅游,就連本地人的生存都是問題”。 來源: 南方周末

圖為玉門關 配圖:天水在線


資料圖片:陽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