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揣大學夢 半工半讀且歌且行
焦許強在寫生。
焦許強作品。
拿著大學通知書，和母親分享喜悅。
10年前，即將高中畢業的他因為生活窘迫，不得不放棄高考外出務工；10年后，他懷揣夢想半工半讀考上了大學。
錄取通知書飄然而至的日子，定格了他與父母多年來少有的開心瞬間。短暫的喜悅過后，為了自籌學費，他背起行囊，繼續走上打工之路！
1 十年一夢成真
7月27日晚11時許，從北京趕到西安，又轉車趕回天水的焦許強背著背包走出天水火車站，瞬間，涼風順著通道吹了過來，頓覺涼爽沁脾，他閉上雙眼將頭仰向身后，足足站了1分鐘。
自從10年前踏上打工之路起，出站進站這樣的情景這樣的感覺，他再熟悉不過。然而這次，他的感受不同往常，他的夢想從無數次往返中變成了現實。
焦許強今年28歲，家住秦安縣五營鄉勝利村，他是這個村常年外出務工族中的一員，只是和其他仍在打工的同鄉不同的是，他今年以專業分數241分，文化課總分410分的成績被四川美術學院錄取。
“心靈有了歸宿，就不再疲憊。”焦許強說。
打工10年后，原本以為與大學早已無緣的他，自從得知被高校錄取的消息后，第一次產生夢幻的感覺，總覺得身處夢境似的。從火車站出來時已接近午夜時分，在麥積區的街面上溜達了許久后，才找旅館住下。
熟睡中，焦許強又一次夢到自己因英語沒過線而未被錄取的夢境，在一座陌生的城市里，無奈且深感無助的他迷茫而又落寞地四處游走著……
7月13日晚上，高考完趕回北京打工的焦許強在網上查到自己被四川美術學院錄取的消息后，心情久未平復。
從2010年以來，他邊打工邊參加藝術生美術專業高考，但幾乎每次都是因為英語成績不上線而與心儀的大學失之交臂。
最“不幸”的莫過于2014年和2015年。2014年，焦許強的專業成績取得全國排名41名的好成績，卻因為英語差了2分而無緣進入他夢想中的殿堂級學校——中央美院。2015年，他的美術專業成績又一次過了清華美院和中央美院專業錄取線。而文化課取得429分的成績，可英語成績魔咒似的，依然考了68分，仍以2分之差沒過70分這個最低錄取線。
次日一早，焦許強早早坐上返家的班車，他想和父母一同分享這個遲來10年的喜悅。
自從踏上打工之路，這10年來，他的每一分鐘都在清貧與努力中度過。回到家，依舊是熟悉的農家小院，瓦舍土房，低垂的葡萄架，果實串串、枝葉繁茂，這里，是他經常寫生的地方。10年過去了，一切未變，只是眼前的父母更顯蒼老，想到自己要去上學，不能照顧年邁的父母，焦許強心生愧疚。
已在電話里接到喜訊的父母等著他回來。廚房里，老母親已經給他準備好了臊子面。看到風塵仆仆的兒子，焦許強的爸爸勉強擠了一絲笑容，夾雜著欣喜與苦澀。
2 追夢路上的艱辛
焦許強回憶，2006年，高三上了一學期后，因家庭經濟困難，他未聽家人苦苦勸阻，在高考即將來臨時出門去打工了。
當時有個同學在蘭州干精裝修，他入了伙，一起干了起來。然而精裝與簡裝不同，天天看圖紙、研究裝修方案。時間久了，看著一套套設計精美的方案在他們手中變成實景，焦許強心里產生從未有過的成就感。慢慢地，他萌發了學設計的念頭。但細細了解才知道，考環境藝術設計或是建筑設計的前題是先學畫畫。
于是，他邊打工邊學畫畫！焦許強做了一個選擇。
從小在農村長大，沒有一點繪畫功底，他的想法連自己都嚇了一跳。
然而此時，焦許強已經狠下決心。當年10月，他揣著自己辛苦打工掙來的不多積蓄，背上畫板在蘭州一家畫室報了名，開始了自己的學畫生涯。
記得第一天走進畫室，他先學著排了一下午線條。第二天，老師的助教也是剛剛考上大學的一名學生，不由分說給了他一個阿格里巴的石膏像，讓其臨摹。但誰成想，第二天，他的作業讓所有人都為之一驚，畫室的人紛紛覺得他是名學畫畫的好手。
得到大家的鼓勵，焦許強為了專心學習，他暫時辭掉工作，一門心思學了起來。通過3個月的努力，年底參加藝術生美術專業考試時，他意外取得西安美院168分的好成績，遺憾的是，由于落下的文化課太多，當年因文化課成績未上線未被錄取。
看到這個結果，當年帶他的一名張姓老師極力推薦他去北京，繼續一邊打工一邊學習。
聽了老師的話，他懷揣夢想輾轉到了北京，成了一名打工求學的“北漂一族”，這一“漂”就是5年。至今，他還記得初到京城的一幕。
“當時扛著大包小包去了中央美院，在門口思索良久，因為無處可去，加之周邊旅館很貴，最后決定在美院里面過夜。”焦許強說起自己的“京城第一晚”，不好意思地笑了。
那天晚上天色已晚，他在美院的草坪上興奮得一晚上沒睡著覺，心里不停地盤算著如何利用自己不多的一點積蓄去找一處可以負擔起的畫室，然而無論如何精打細算，都捉襟見肘、舉步維艱。
第二天，當頂著被蚊子叮得滿身的疙瘩走出美院時，他遇見了一名好心的阿姨帶著他來到一家畫室，最后以勤工儉學的形式在該畫室開始半工半讀。
“那時候，我就記住了一句話：在畫室，你的畫就是你的臉，如果畫得不好，很難得到認可。于是，從當年9月份開始，幫工之余，我幾乎每天都學畫至深夜。”焦許強說。
經過幾個月時間的努力，當年，他的專業成績取得了中央美院、四川美院、廣州美院的專業合格證。但因英語不合格，未被錄取。
“其實，那一年自己的專業聯考成績，足以讓自己上個不錯的綜合性重點大學，可就是覺得心有不甘，一心想進專業美院。”焦許強說。
2012年起，身邊所有人都開始不理解他了，紛紛認為他有些好高騖遠，不切實際。
沒曾想，這一追又是4年。
“今年，央美造型藝術專業合格線是279分，而我考了337分，排名第7名。還是因為英語差那么幾分而未錄取。
3 夢想成真還需努力
焦許強的爸爸是當地一名公辦教師，媽媽是農村婦女，姐姐和哥哥均已成家。
兒子出門務工考上大學，對于焦家來說，應該是件大喜事，然而，短暫的喜悅過后，父母的臉上卻很難再擠出笑容。
“多年前媽媽出過一次車禍，身子骨一年不如一年，3年前躺倒后，就很難下地活動了。”焦許強憂郁地說。
說話間，他看著炕頭上掙扎著起來的媽媽，難過不已。
回家參加高考時，剛從醫院出院不久的媽媽氣色比現在要好一些。近一個多月沒見，焦許強發現媽媽隆起的肚子比以前大了許多。
“媽媽的病情很不好，爸爸一直瞞著她說只是脾臟大而已，其實已病的很重，看著肚皮鼓鼓的，腹腔里全是積液。”焦許強聲音哽咽難語。
即使如此，看到兒子從包里拿出的大學錄取通知書后，媽媽的臉上仍出現久違的笑容，目光里滿是憐惜。
在父母眼中，小時候的焦許強是一個非常聰明上進的孩子，上小學時門門功課都考第一，讓身為教師的爸爸很是開心。然而，讀到高三后，由于家庭收支入不敷出，孩子便棄考打工，這事一直在父母心頭擱著，一想起來就堵得慌。
焦許強的臨時棄考當時在周邊村民看來，成了不務正業。外出務工于他而言在村民眼里成了四處閑游閑逛的代名詞。
“我邊打工邊考學的事，村民至今都不知道，此次考上大學，更是沒敢對外說，怕招來閑言碎語。”焦許強說。
“考上學自然好，可他這個專業的費用不是咱這種家庭能承擔起的。”看著重病的妻子，爸爸一臉憂愁。
“光這個100毫升的白蛋白，輸一瓶要800多元；吃了那個藥，一粒要好幾十元，為了給他媽治病，家里早已債臺高筑了！”焦許強的爸爸說。
然而，高額的學費和媽媽的病情比起來，他覺得只要媽媽能慢慢好起來，學費他自己總能想到辦法。
8月1日，他拿著錄取通知書和各種證明材料，來到秦安縣教體局，申請辦理生源地貸款。
“近3年來，我一直在北京一家畫室打工，考試期間以及這次回來取錄取通知書，都是請假回來的，我想回去把這一個月干完，做到有始有終。”焦許強說。
當晚，他乘坐Z76次列車再次前往北京，給自己掙上大學的學費。
文/圖 蘭州晨報首席記者 王蘭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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