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隴大道從凰翔府穿過
馬家塬出土的秦文化色彩的銅壺
馬家塬出土的金屬飾件
馬家塬出土的戎人色彩的金虎
帶有鄂爾多斯文化色彩的金羊
精美的繭形銅壺
隴山西麓，張家川境內，曾經是秦人家園。數千年后，雄霸中國的秦王朝早已消失了，而秦人留下的重重謎團依舊難解。
綠草青青，白霧茫茫，被田野掩蓋的秦人家園，究竟留下了什么樣的秘密呢?
凰翔之城
出張家川縣城，沿著隴山向南而行，翻越一座大山，走上十四五公里，就是恭門鎮了。恭門鎮，這座隱藏在隴山西麓的小鎮，雖然不大卻很繁華。鎮子內有一新一舊兩條街道，順著隴山的走勢分布。恭門鎮鎮子北面有座白起堡，以前我們曾來此尋訪過白起的故事(見2010年5月21日西部地理《張家川恭門鎮：隴山掩古鎮 白起留傳奇》)。如今，我們此行的目的并不是這座小鎮，而是鎮子外面一大片廢棄的遺址。
順著鎮子內的舊街道而行，到鎮口穿行在弓門寨下，不遠就是一條小河，過河之后，沿著公路一路向前，走不遠就到了恭門鎮城子村。在距離村子不遠的地方我們停住腳步。眼前一條大路直通遠方，右側是座小山，一塊頗為平整的田野。這就是凰翔府了。
凰翔府是一個陌生且難以記住的名稱，但它有另外一個名字“邽縣故城”。邽縣和冀縣是秦人最早建立的縣，開創了中國郡縣制的先河。邽縣建立要遠遠早于白起堡，其重要性更是白起堡所無法比擬的。
邽縣就是邽戎所占據的地方，這里是秦人翻越隴山后建立的第一個縣。關于它的建立，要從西周早期說起。西周時，秦人的先祖非子因為善于養馬，周孝王就把秦地(今甘肅東南部一帶)封給了他。秦人們就翻越隴山，來到這塊陌生的土地，他們在今天張家川縣城附近建立了秦亭，這是秦人在隴山西麓的軍事重鎮和聚居中心。到了周桓王十四年(前706年)，秦武公討伐邽山一帶的“邽戎”部落大獲全勝，領地擴大，改秦亭為邽縣，治所在凰翔府。民間傳說，四百年后白起才于此地修建了白起堡。
邽縣故城最大時面積達25萬平方米，城市繁華而熱鬧，曾有“日飲千壇酒,夜照八缸油”之說。城墻高大雄偉，四角均修有墩臺，貫通東西關隴古道，將城區分成南北兩區，有大型房屋遺跡，城內設有各種行政機構，甚至還有監獄。因為早些年，人們在平整農田時，從中發現了一副鐐銬。由此可見，這座城池的級別是相當高。
城池恰好在關隴大道上。然而千年時光后，雄偉的故城只剩下了殘跡，三面城墻已成為通往上城子村的環城路，城內已修成12階臺地梯田。曾經有過的榮耀，曾經威風赫赫的秦人往事，都化作了殘垣斷壁、秦磚漢瓦、宋瓷殘片。
鳳凰傳說
田野中早已看不到當年城池的情形了，不過在民間傳說中，邽縣故城還是留下了很多的傳說。
邽縣故城為何叫做“凰翔府”呢?傳說，故城南面的山上常有鳳凰棲息，舞動飛翔，人們就把這座山叫做鳳凰山，山下的城池叫做“凰翔府”。東漢光武帝時，建上邽西城于今清水縣紅堡，邽縣古城改為上邽東城。
凰翔府的消失和曾經占據此地的戎人一樣，充滿了神秘色彩，古城的消失，或許源自于一場大火，或許源自于一場血戰。
而附近山上的小城堡就更多了，甚至還有一段小型長城，如此多防御設施出現，說明歷史上，這一帶曾經發生過激烈的爭奪戰。隴山是守衛長安的最后一道屏障，而隴山西麓則是這道屏障的前哨。
民間流傳著一個故事，說是在宋代，凰翔府附近的臥龍峽里有一位鐵冠道人,此人法力無邊。為防金兵侵犯,他決心訓練出神兵神將來保衛凰翔府。于是，他在樓上設壇苦修三年。一日,道人下樓了,對徒弟們說：“我今日要去凰翔府一趟，千萬不要上樓。”說罷道人走了，徒弟們按捺不住好奇心，打開了師傅的紅木箱子，結果里面紙人紙馬蜂擁而出，殺向凰翔府。道人在凰翔府看到風云大作，知道壞了事，只好喚來一陣暴雨將紙人紙馬沖走。
這個傳說越傳越遠，連金兀術都知道了，一次，金人來攻，半夜中，一白袍神將在城墻上奔走呼號，自稱是秦將白起。金人從此就再不敢進犯凰翔府。有首民間歌謠唱道：“咒紙成兵鐵冠道，白起顯靈保凰翔。鐵打銅鑄凰翔府,哪個敢來撞一撞。”從此，邽縣故城凰翔府就一片安樂祥和。
實際上，凰翔府正是毀于宋金富平之戰后，民間傳說，僅僅代表了人們的美好想象而已。
故城之謎
這里不僅是戰爭不斷的地方，而且也是學術紛爭不斷的地方。盡管不少人把這塊遺址視為邽縣故城，但關于邽縣究竟在何地，長期以來紛爭不斷。目前，至少有秦州上邽、清水上邽、北道上邽、張家川邽縣等多種觀點。
在千年的歷史迷霧中，凰翔府究竟是不是邽縣的所在地，這已經不太重要，我們只要明白這里曾經是秦人的家園就足以了。
這是秦人家園，生活在這里的秦人后裔們，不僅用他們的戰神白起命名了古城堡，而且在這里修建了白起祠。如今白起堡，只剩下了一片殘垣，白起祠早已不見蹤影了。
就在人們為邽縣究竟在何地爭論不休時，2006年8月，在距離張家川縣城不遠的馬家塬發現了1600件先秦時期文物，這就是震驚中國考古學界的馬家塬墓地發掘。馬家塬墓地出土的裝飾精美的戰國中晚期車乘，在甘肅省尚屬首次，乃至全國都較為罕見。馬家塬墓葬有著秦、羌戎、北方草原、西方四種文化因素。尤其是，出土了一種吸收融合西方文化特征的琉璃杯，人們認為可能是中國最早的琉璃杯。
毫無疑問，從出土器物看，馬家塬墓地可能屬于某個被秦國羈縻下的一支戎人。這個發現從一個側面證實凰翔府就是邽縣故城，這里就是秦人在隴山西麓的統治中心，否則秦人不會把羈縻的戎人放在距此地不遠的馬家塬。這從一個側面證實這里就是中國最早的縣——邽縣，縣城的所在地。
秦人翻越隴山后，同生活在這一帶的邽戎發生了激烈的沖突，驍勇善戰的秦人，擊敗邽戎后，將他們的戰線不斷向西推移，這就是歷史上所說的秦霸西戎。這是一場持續了數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戰斗，經歷好幾代人苦心經營，秦人才把戎人徹底壓服。曾經在中國歷史煊赫一時的西戎民族集團在先秦的史籍文獻中銷聲匿跡了。一部分戎人被秦人羈縻管轄，后逐漸融入秦人之中，成為秦人向東擴張的主力。
人們相信，更多戎人則選擇了向西遷移。他們沿著河西走廊一路向西，在中國西部到中亞之間形成了一次民族遷徙的波濤，開拓了早期的絲綢之路。馬家塬出土的琉璃杯便是明證。人們推測，羈縻在馬家塬的秦人和西遷的秦人間存在著聯系。
漫漫黃土掩埋邽縣故城，也隱去秦人曾經的家園，只留下他們向西開拓的往事，讓我們回想。
文/圖 本報首席記者 王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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