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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關 |
(2006-1-23 11:51:35) 有位讀者讀過此文 來源:天水日報 蓮子 打印本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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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以為,真正的年關是從農歷臘月二十三開始的。小時候,這一天家里的晚飯總是吃得極早,在仍然散發著草木灰和食物味道的鍋灶旁,母親粗糙的雙手清潔出一塊地方,擺上灶糖、果品,點燃香味撲鼻的檀香,極其虔誠地恭送灶王爺去那傳說中玉帝居住的天堂。第二天,她就開始張羅著清掃家徒四壁的堂屋和廚房。母親告訴我,只有送走了灶王爺,才能清掃家里的塵土,要不然,家里的窮土嗆了灶王爺,來年仍然翻不了身。 我所見到的灶糖有橢圓形和方塊狀兩種,大小跟一般水果糖差不多,糖塊四周點綴著一些紅色或綠色的色塊,省去了花花綠綠的糖紙,非常簡單地包在學生的舊課本或作業本上隨意撕下的廢紙里。灶糖不是太甜,卻粘牙。灶糖應該是麥芽糖,它像一首傳唱很久的歌謠,至今在民間的手工作坊流傳。 清掃房屋的事通常在臘月二十四進行。這一天,母親會拿出一把清凈的雞毛撣子,一把嶄新的笤帚,有了這兩樣東西,她就開始指揮我將屋里可以搬動的東西挪到院子里,將能夠遮擋的東西遮蓋好,她將一塊深褐色的舊羊毛方頭巾裹在頭上,踮起腳尖,隨著母親手臂的揮動,破舊的屋頂墻角累積了一年的塵埃、蜘蛛或其他什么不知名的小昆蟲結的塵網,紛紛,如雪片般落下,母親單薄佝僂的身影幾乎被飄然而下的塵埃覆蓋了,仿佛一尊沾滿泥土的舊時皮影,舞動著,渴望一場如期而至的洗浴。這時候,我心中的年關就近在眉睫了。 母親是十分看重每年臘月二十四的房屋大清掃的。她甚至把每年的臘月二十四當作一個貧窮人家可能扭轉時運的重要時刻來認真對待。每次掃房的時候,她希望掃出的塵土越來越少,這樣,我們家的日子就有希望過得越來越好。可我家那幾間老屋是地道的茅草屋,屋頂和墻面都是用黃土與麥草和泥抹的,最初肯定是“和稀泥抹光墻”,但我們那兒的土質不好,墻抹得再光,不足半年,墻面、墻角等地方就開始掉細細的土沫,時間一長,整個墻面就像長了癬,斑斑駁駁,不堪入眼。一間修建了半個多世紀、輕輕一碰就會掉墻皮的茅草屋,母親期冀她掃出的塵土越來越少——她在做著一個讓老屋既難堪卻又無法實現的夢。在她掃下來的塵土一年比一年多,日子一年并不曾比一年好過的現實里,母親的額頭漸漸生出深深的皺紋和散亂的白發。 每到歲末,母親常常念叨這樣一句話:二十四,官掃房。母親對我的解釋是“官”就是大家,就是老百姓。這是我第一次聽到關于“官”字的特殊解釋。我無法從只字不識的母親嘴里得到這里的“官”和通常意義上的“官”有什么不同,這個“官”字究竟應該如何書寫才算正確,如何理解才算合適,姑且將母親的解釋附會信之。以至于我在經歷了多年的城市生活之后,依然固執地堅持早年養成的臘月二十四清掃房屋的習慣。我曾經不止一次地想,是否在我的潛意識里,也和母親一樣,期待經歷歲末的這樣一次清掃,獲得來年更好的生活呢? 送走了灶神,掃光了家中厚厚的窮土,窮人家的女人們,蒸上一籠實實在在的糧食做的饅(窩)頭,或者鍋里還煮著熱氣騰騰的豬骨頭和雜碎。隨著噼里啪啦的鞭炮聲漸次響起,油燈的光焰里,閃出孩子天真爛漫的笑容。一雙,又一雙,凍得抖抖索索甚至有些發黑的小手,洗也不曾洗,趁著大人忙活的當兒,抓起一根豬骨頭,油油的,啃將起來,動聽的咂吧聲是別樣的悅耳!這一刻,年,這個傳說中異常勇猛的怪獸,悄然地,潛入貧瘠的村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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