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的天空
——評徐云峰作品集《云在天上飛》
●唐 宏

云峰的作品集《云在天上飛》出版了。出版前,我就想著寫一篇很美的評論性文章的。
在我心里,寫云峰文章的評論是得心應手的事。作為高中同學,由于秉性相互欣賞,又都來自農村,很自然地走在一起。到參加工作,不為物質所累,又都是上進、簡單而追求精致生活的人,又有辨析、挑剔、取舍的脾性,太對口胃了,就走得非常近。是弟兄一樣的關系!我把這話給若平、建民說,他們都覺得是這樣,大家是兄弟一樣。
太熟了!我熟悉他,他熟悉我。而在我的生活里,有事能沒遮攔般與一個人分享的,就是他了。所以我的意識里,寫一篇關于云峰文章的評論是沒任何阻礙的。
但后來,我發現這篇評論文章很難寫。
云峰的這些文章在他的微信里基本進行了發表,并且這些文章我都看了。而現在的事實是,當我一篇篇看下去時,我發現,要把這些文章進行評論是有難度的。
一方面,是這些文章信息量太大。這種大,是信馬由韁,天馬行空,無拘無束的大,要評論,捏拿有難度。在《云在天上飛》一書里,他會以文化筆觸致敬伏羲(《仰望伏羲》),又會溯源手機的往世今生(《手機中的歷史》),他會娓娓而語于柴米油鹽、芝麻蒜皮的溫潤,又會高聲說要像風一樣自由,灑脫得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他努力在嘗試,努力把生活在一瞬間給他的驚喜洋洋而灑,但卻讓我看見了他高舉著熱愛、感動、向前的旗子,行走人生的身影。
另一方面文體太雜。相對純散文集、詩歌集、小說集這樣明確歸類的作品,評論較好把握而言,這本集子中散文、雜談等多樣文稿,使評論者在提煉歸結自己的觀點時有難度。在閱讀時,這本書竟然強迫我改變了自己的習慣,我偏愛散文,很多時候,我會先讀散文,再讀思辯性文章或其他,但要寫這篇評論,我不得不把散文先撇下。我努力把這些多樣文體在我思維里融貫,理出一條線來。本書里,我首先切入“人生絮語”一節。這一節,其實是最能見云峰思想的。當然,云峰的很多文章里都體現著自己的思考和感悟,但此輯集中了云峰更多思想、思辨的文章,所以,我從這輯進入,和他對話。《像風一樣自由》一文里,寬闊的視野,從文化、政治學,從人性的膽怯和對自由向往之間的矛盾,進行了書寫,“如果說世界上沒有兩片相同的樹葉,那么,個人生活也和樹葉一樣,找不出完全相同的人生。”直接、有力的文字,直沖人心靈。而《作別人間三萬回》一文里,奇幻思維,尖銳的文字,跳躍的思維,縝密有度,擴張有力。云峰說,“黑夜是生命的原力,道德是睡眠的主人。”這樣的文字如茫茫大雪籠罩而來……而此輯中,這樣有力量的文字隨處可見,拈手可得。
第三方面,知識性太強。云峰熱愛閱讀,對新知識在很短時間內掌握、熟練運用,我最是知道的。所以,這些文章中有龐大的新知識,如一枚枚新鮮的葉子,展示著生命的活力。而當這些知識裹面而來,讓我驚嘆或者說讓很多閱讀者驚嘆又佩服的同時,這些很強的知識性,對評論者又設置了較大的障礙。我注意到,在一篇篇文章里,他會自覺不自覺的插入大量知識,這些知識包羅萬象,上自天文,下至地理,或者是我們生活中的有關知識,一次次涮洗著我們的眼目。在讀他的文章時,我會感嘆一句:這家伙!當然,憑心而論,一些知識我真不知道,也沒涉獵到這么廣的方面。
而其實,當我做以上表述時,我已經把云峰《云在天上飛》這本集子的幾個顯明特點總結了出來。
當然,我還會把注意力放在散文上,所以,我會被《婆婆》一文里的章節流下眼淚,“每當周末,婆婆就守在村口照我,這一照,就是二十多年……不論春夏秋冬,刮風下雨……”照,是天水話,就是等候外出的人回家。云峰住校,只有周日才能回家。我深知其中的親情,和親人對他的疼愛。我有過和云峰一樣的住校生活,初中一年級時,我曾在二十里鋪中學(現花牛中學)上學住校,周日回家,婆婆會在家門口“照”我。我見過云峰的婆婆,我的學生生涯,唯一一次去同學家,就是去了云峰家,是在黎明時分到天水火車站乘火車,到三陽川站下車,云峰接上,到中灘張白村的。住了一宿,第二天,我和云峰還賴在熱炕上時,婆婆已在石佛鎮趕回了集,給我倆買了很香的油餅。這個油餅一直香在我的生活里。從那以后,我和云峰說話時,會很自然的問婆婆身體怎么樣,婆婆一詞喊出口,一點都不覺得生疏。而我問婆婆身體情況,記得云峰說得最多是婆婆身體好得很,還趕集,還干什么的……
除了《婆婆》這篇散文,還有很多散文寫得很是出色。如《三輛自行車》、《一尺之恩》、《漿水面》、《馓飯》、《鍋鯫》、《呱呱》、《父親的背影》等文章。我還記得他寫過《火箭皮鞋》這篇文章,寫得也很好,可能是書出版時間的原因吧,這次沒有選入。總之,閱讀這些散文,使我徜徉在這些美好的文字里,感覺到美。真的,這些文章,訴說著云峰的生活,云峰生活里的點點滴滴打動了我。

云峰很有才華,他是我身邊憑知識實現自身價值的“標本”。他充沛的精力、睿智超前的思維,再由才華來支撐,就會做出大事情來。所以,他在國企、私立學校、公司這么多條路上行走時,都獲得了成功。而今天,作品集《云在天上飛》能出版,是在情理中的事。我的作品集《守望者》《感動》兩冊,完全由他來設計、推行,反響很好。在那時,我們蜷在他小小的宿舍,謀劃活動,討論文學,討論未來,我們青春飛揚,躁動的日子過得很美。他的才華,我、若平、建民幾個都是引以為榮的,在很多時候一起小坐,美酒一番時,我會收獲心靈的喜悅。
誰知道云的夢想?
天空很大。
我知道。

一冊《云在天上飛》,另一個云峰,把對生活的激情通過文字詮釋,把一顆上進的心用文字的翅膀帶上天空。
是的,云在天上飛,看美麗,看廣袤。
這是多美的生活!
(唐宏:甘肅省天水市麥積區人,公務員,甘肅省作家協會會員。出版詩集《天水欲雪》及作品集《黃土情》《守望者》《感動》和天水市第一部長篇兒童小說《嘯嘯虎》。)

附件:徐云峰文章《鍋鯫》、《作別人間三萬回》
鍋鯫
●徐云峰
天水人的記憶里,有一種徹頭徹尾的清涼美味,能將暑熱從體內趕出,飽了肚皮,涼了身體,慰了食欲,三全其美,不是冰鎮啤酒,不是冰棍雪糕,而是鍋鯫(音zou,意小魚)。
左手抓一把面,在滾燙的開水鍋上上下篩動,右手執筷,順時針方向在鍋中畫圈攪動,保證面不結塊,受熱均勻,垂直和水平運動,異面空間分別出現在雙手,這將考驗一個天水人制作鍋鯫的技藝。或玉米面,或蕎面,間或加一些小麥面粉、玉米淀粉,在熱水里完成糊化,變得粘稠,慢火加熱,水蒸氣不斷冒出,在最好的稀稠度停止,等待冰火兩重天的洗禮。
一大盆事先放涼的開水,將接納一條條魚兒的貫入。這些魚兒,是在一個叫做鍋鯫馬勺的器物里涅盤的。
陶制的馬勺,壁厚約五毫米,有幾十個直徑約一公分的孔,將面糊舀入其中,能夠緩慢流動的面糊,在重力作用下,透過勺孔,瞬間變成兩頭尖、中間圓的橄欖形面魚,在涼開水里溫度迅速降低,成型,變成一個個黃燦燦、白花花的魚兒。面糊太稀,魚兒容易變成蚯蚓,面糊太稠,又成了面疙瘩,稀稠全靠感覺,形狀全憑經驗,能做成一鍋漂亮的魚兒,這是天水女性麻利靈巧的明證。
魚兒們在盆里遵循熱力學第一定律緩慢游動,完成溫度的傳遞,迎接它們的是另外一盆涼水,如此三番,魚兒表面的淀粉糊被洗去,溫度降低,變得更加光溜溜、圓滾滾,安靜地等待湯汁的加持。
湯汁或為調醋的。土豆、豆角、西紅柿等時令蔬菜,經蒜瓣熗鍋,高溫爆炒,細火慢燉,西紅柿化為汁,土豆入口即化,豆角脆嫩爽口,各自釋放天然的清香,盼望魚兒的遨游。
或為漿水的。酸菜漿水用蔥熗鍋,煮開放涼,添加些許炒韭菜,期待與魚兒遇見。
兩種味道,讓冰涼的魚兒再次歡跳。主人將漏勺伸入盆中,平靜即被打破,一條條魚兒“落網”,瀝干水分,帶著玉米面或蕎面清甜的味道,潛入湯汁中,在辣椒油、蒜泥等火辣味道的助力下,面魚的味到達到極美,納上舌尖,滑入口中,來不及咀嚼,已鉆入肚中,只留下滿齒香味,不覺打個激靈,渾身舒坦。
一碗鍋鯫,活脫成味覺殺手,瞬間擊潰炎熱侵襲,嘲弄盛夏炙烤的猙獰,讓天水人的生活贏在美味的清涼中。

作別人間三萬回
●徐云峰
睡眠是片段的死亡,是我們借來用以維持并更新日間所消耗的生命。
——叔本華
如若生命畫下82個年輪,我們將作別人間三萬回。
每當夜幕降落,瞌睡蟲蘇醒,催眠奔波的疲勞,橫躺于軟塌,閉目,作別漆黑的人間,大腦信馬由韁,馳往另一個世界,太陽燃起的光明完結旅程,神奇消失,重回人間。
黑夜是生命的原力,道德是睡眠的主人。積德行善,將有一條陽光大道通往另一個世界。那里蘊育希望,滋生幻想,鮮花滿地,體迅飛鳧,飄忽若神。
這是一個神奇的世界。隨時可以搭乘光子號,穿梭銀河系,與嫦娥共舞,與吹雪論劍,腳下的地球,變成了藍色彈丸。穿過層層星云,降落在火星上,如同孫悟空飛過火焰山,抵達潘多拉,變身阿凡達,和納美族人公主涅提妮共駕火鳳凰,飛躍愛情山。
這是一個富有的世界。黃金如土,鈔票如雪,漫天大雪,將一座座黃金山染白。人們不再為錢發愁,這是一個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世界,似乎遇到了馬克思和共產主義。人們不再因名利爾虞我詐,一場大雪后,小孩堆起了鈔票人。
這是一個有愛的世界。情欲的野馬在廣袤草原奔襲,想睡的姑娘就像盛開的花朵。愛情不再那么庸俗,結偶無需非誠勿擾,這是四目相對能碰撞火花知曉內心的愛世界。
神奇的世界,是幸福的異度空間,只有恬睡,方可得之。
相反,一個人最大的不幸,乃是晝不清醒,夜不能寐。
歲月更迭,欲望增加,我們習慣于無限膨脹欲望之球,變成一個個美麗的誘餌,在欲望驅使中,打破道德律,損人利己,傷天害理,獲得名利,卻把通往另一個世界的路變得荊棘滿地,崎嶇艱難。
睡眠失去了它的主人,另一個世界變成了這幅樣子。
這是一個抓狂的世界。黑夜降臨,噩夢回歸。不論數羊還是聽鐘,都無法喚回瞌睡蟲的降臨,在淺睡的夢魘中,無數次驚醒,肉體似軀殼,靈魂如狂魔,疲沓的身體好似卡在兩個世界中間。
這是一個驚險的世界。身陷沼澤,越陷越深的泥沼幾乎快要窒息,或是身處懸崖,狂風吹斷了僅有的依靠之樹,即將墜入萬丈深淵。在窒息和深淵里驚出一身冷汗,夜晚成了敲碎靈魂的錘。
這是一個迷亂的世界。空曠的山谷,荒涼的大漠,海豹突擊隊和本拉登的山丘,以及宇宙無盡的黑洞,成了夢想的死囚,美景幻滅,昏天黑地,日月錯亂,生不如死。
泅渡光陰八十載,作別人間三萬回。晝的清醒,是為了夜的酣睡。歸去來兮,肉身自然生長,思想來回震蕩。有的是陽光大道,如同夢幻天堂;有的是滿地荊棘,如同阿鼻地獄。除去生理原因,剩下的,與道德有關。

(徐云峰,甘肅天水人,畢業于蘭州大學管理學院,獲MBA學位,職業經理人。現為天水萬達電氣有限公司總經理,天水經濟發展研究會秘書長。曾任國企團委書記,中國銀行天水分行職員,天水英才中學副校長,天水蘭天集團文化傳媒公司總經理,《甘肅廣播電視報?天水周刊》主編,甘肅東煜集團豐收果園公司總經理,甘肅匯達農業公司總經理。業余寫作,1997年發起天水市中學生寫作大賽,并與唐宏合編出版天水市第一本中學生寫作大賽獲獎作品集;2005年,主編出版散文集《生活瑣憶》;2006年,主編出版《“全友家私杯”天水學生作文大賽獲獎作品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