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開處處詩
牛慶國
中國書法藝術,堪稱國粹,古體詩也應是。張平生先生是位書法家,同時也是位詩人。他深受傳統文化熏陶,具古人之風,卻又緊貼當下,思接千載,筆下風生水起,創作了大量的古體詩歌,最近出版的《陌上花開——二爨堂吟稿》是一次集中展示。
說起古體詩,人們自然會想到《詩經》《唐詩三百首》。《詩經》是發端,唐詩是一座高峰,宋詞、元曲也是高蜂。但是到“五四”新文化運動之后,新詩興起,古體詩的寫作日漸式微。但古體詩的傳統卻一直沒有斷裂,這不僅是說一直以來不斷有古體詩的優秀之作和優秀詩人出現,更重要的是優秀的新詩創作者也是在吸收古體詩的營養而成長起來的。
近年來,隨著學習中國傳統文化的升溫,越來越多的人們喜歡上了古體詩的創作,但以我看,當下的古體詩必須是新的古體詩,當下的詩人不可能寫出《詩經》,也不可能寫出唐詩宋詞,這就是說現在的古體詩在思想境界、語言修養、意境和意象的營造上必須是現代的、當下的,才可能引起當代人的共鳴,才能使古體詩的創作走上更廣闊的道路,張平生先生做到了這一點。
他寫祖國的大好河山,寫時代的巨大變化,而且寫出了溫度,比如他的《大河吟》:“浩浩湯湯歲月悠,/閑云欲上暮山頭。/河開萬古無窮盡,/煙柳重重下九洲。”還比如他在《中秋后一日登蘭州北嶺》中寫道:“生態也關憂樂事,/氣清日朗喜心頭。”在《蘭州水車園》中寫道:“百代滄桑銘巨變,/朝暉夕景涌驚瀾。”在《河邊看冬》中寫道:“盼燕來早,伺春回暖,枝上聽鶯囀。”等,他的這類作品,可以被稱之為行吟詩。在我國古代的詩歌創作中行吟詩占有很大比重,也產生了不少膾炙人口流傳千古的精品佳作,這樣的作品我們隨手可以舉出一大串。當代詩歌中,也產生了一些優秀的行吟詩,但客觀地說,也產生了不少平庸的作品。優秀的,稱之為行吟詩;平庸的,我稱之為旅游詩。行吟詩是生命的行吟,是詩人在行旅中對自然、對人生、對生命的深切獨到的感悟,是從生命中流出來的詩。而旅游詩大多屬于走馬看花的膚淺表達。顯然,平生寫出了他的行吟詩。
詩歌不是理性的產物,它僅僅是一種感受、一種心態、一種情緒的有意味的流動,它在撲朔迷離中呈現人的愉悅、感傷和希求,而詩里出現的意象,僅僅是詩歌的載體而已。具體來說,一個人對自然萬物的敏銳、對生活和自然中一切細節的精確的把握、獨具天賦的語言能力(不是普通的語言)、靈動的生命感知與領悟、不斷積累的生活經驗和文化經驗的融會貫通,這一切構成了一個詩人的基本屬性,也構成了詩歌的基本要素。平生的詩集中有不少寫季節時令的詩,這類詩不好寫,因為在古今中外的詩歌中這類詩已浩如煙海,要出新意很難,但平生不管其難,只寫自己的感受,這樣就有了特色,像他的《詠雪》:“瓊花半夜下瑤臺,/河漢澄清萬里埃。/極目山川如素練,/誰持巨筆一揮來。”我尤喜歡最后一句“誰持巨筆一揮來”,可以讓讀者想到這是一幅畫,有巨筆落紙,畫出天地大雪,也可以想成是飛雪撲天而來,卷過大地,一個“揮”字極盡傳神之美。
平生是我的朋友,我能感覺到他心里的風云激蕩和萬千詩情,當靈感如風而來,既吹動他心里的小草,也撼動他心里的大樹,更吹過他心里的山川大地,這一切都是對真善美的渴望和解讀,或者呼喚,落到紙上便是熠熠生輝的詩句。祝賀平生詩集出版!
2023.2.